征文赛精品锦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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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和你倾心相遇
锦年不自知
文/方扶北
我喜欢一个人。
我喜欢的那人,打马皇城过,朝堂一跪抗恩旨。
一
永宁六年的秋天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秋老虎张狂着,我也张狂着。我历来是个张狂的人,这是人人皆知的。
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放榜之日,青门挤满人,爱热闹的我怎么可能放过,一早上吃过东西我就拉着晏晚来到望门楼的雅间坐着,我来此不是为看榜,我来,只是为了看那些看榜的人,看他们落榜的时候是怎样的悲痛,有没有想不开寻死的,我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人寻死觅活。
晏晚说我内心真阴暗,我白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看着楼下,晏晚无聊的将一桌子糕点捏来捏去,没一块好的,想吃一口望门楼的招牌糕点翠玉金枝我都不敢下口,被捏的实在太惨了。
“算了算了,已经快午时了,状元郎应该进宫了,我们也回去吧。这一个上午昏死的只有两人,哭的也只有两个,看来我国的百姓素质还是不错的!”我收拾了一下自己,摇着扇子准备走掉,其实我是饿了,想回去吃好吃的水晶肘子去了。
我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反应,回头一看,晏晚还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那叫一个认真啊!我凑过去一看,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了他,一身白衣,骑在一匹骏马上。
“那匹马真是万里挑一的漂亮,棕色毛皮又亮又顺,脚步稳健有力,眼睛十分有神,这肯定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啊!”我一边说一边拍着手里的折扇,晏晚回头看着我暖暖一笑,眼里脸上都是鄙夷,好像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一般,我也懒得和她多说了,见她不动我也坐下,看着窗外,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刚刚那匹马和那马上高坐的人。
“怎么,还走不走啊?”晏晚看我发愣,一只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她以为我还在念念不忘那匹马:“你喜欢的话,回去说一声,谁会说个不字吗?”“晏晚,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不会骑马啊!”
晏晚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相识才三年,但我们好的就像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一样,我与她大概就是所谓的倾盖如故吧!
她自小离京,在山里长大。回到京里,她没有朋友,她行事大方不拘小节,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那般扭捏,她让我一见就喜欢。
我同晏晚兴满而归,夜间的琼林宴,我同晏晚盛装出席。这本来是没我更没有她什么事的。可是,在入宫门时,意外见到了那个人。今日新科状元会从正宫门里进宫,我忘了,可能是老天爷故意让我忘记的。不过就算我记得,作为骄傲跋扈的公主,我也不会改道的。
他骑着那匹被我夸的天花乱坠的马,宫墙上是橘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白衣上,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的脸在橘色的阳光下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一样漂亮。我知道这个比喻很奇怪,被晏晚听见了,她肯定又会笑话我没见识了。
一扇凤戏牡丹的木雕花屏风挡住了所有,我的盛装再漂亮他也看不见。我想即使没有这屏风,他也不会多瞧我一眼。
晏晚小心饮着菊花洛,不时抬头望向他在的位置,从她央我带她来时,我就清楚了她的心思,或许该说,从她在望门楼坐着不动时,我就应该明白了,我不该像欺骗她一样欺骗自己。
那匹马再好看又怎么比得上白衣潇洒的言艌啊!将白衣服穿的如此好看的人,应该是从我梦里的江湖走出来的。我梦中江湖里的侠客,白衣飘飘,手执宝剑,一舞一动,行云流水,洒脱不羁。
我还在做着我的江湖梦,从江湖来的晏晚已经借着酒力步出屏风,朝上首主座躬身道:“皇上,晏晚愿以一舞,遥贺各位,金榜题名之喜。”她说话时,目光肆意的看着言艌。那一刻,我的脑子只想到一句话:“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雕花的屏风,她耀眼的石榴裙随着她的剑势翻飞,她的美张扬且热情。一舞结束,她朝言艌展颜一笑,声音带着小醉的娇绵问:“状元郎可喜欢晏晚这一舞?”
“还不快将郡主拉回来啊!都死了吗?”我冲身后的宫女叫道,我突然好怕,怕他说一句喜欢。
“宁安,你这女儿这几年在外面倒养出了真性情啊!”父皇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姑母不在席,没人接他的话,一时安静,我恨恨瞧着醉眼朦胧的晏晚,想生气又生不出来,她从来都是这样。任性妄为,所做之事全凭自己喜好,而我喜欢同她来往也正源于此。
看着晏晚的醉样,决定将她送回寝宫,刚起身,我听见一个声音道:“微臣觉得郡主这性情,很好。率真可爱。”我知道是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如露珠掉入水中,起波澜不起声响。
他喜欢这样的性情,会不会也喜欢我?我小心地将喜悦藏下,带着晏晚离开。
二晏晚在琼林宴闹了这么一出,回家便被她的母妃,我的姑母宁安公主禁足了。
第四次见言艌,我在高台上看百雀班新排的戏曲,视线一偏,看见他在京中有名的花楼门口,而且还是大白天呐!
我赶到花楼,抬头睨着花楼的牌匾:温香软玉。真是好名字!这么好的名字,我实在是忍不住想下手。我冲身后的白安笑笑道:“这四个字真漂亮!”白安会意,脚步一动飞身上前。我大叫起来:“你现在弄下来谁拿着?等下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就好。”
白安白我一眼飞回我身后,门前守着的人惊讶地看着刚刚的一幕,我从他们惊讶表情里目光中大步进门,白安不离我,嬉笑着道:“你可真是我朝有史以来最特立独行的公主了,逛花楼就算了,还大白天逛啊!”我头也不回语气温柔道:“你要是再多说半个字,你看我会不会弄死你。”
白安来不及再说话,一个穿的花枝招展即使擦了一层又一层的粉也遮不住她脸上皱纹的女人,一口媚音摇着把团扇道:“小姑娘啊!这大白天的,你是要找人还是找地方?找人又是给谁找啊?”白安红着脸拉了拉我的衣角。那女人瞧了笑的只见皱纹不见眼。
我一巴掌拍在白安脑门上:“一边玩去。”我从腰间取下玉坠,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冲白安甜甜一笑道:“身上带银子没有?”白安猛摇头,突然想念晏晚,她不在都没人带银子了。我瞧了一眼自己的玉坠,当机立断抢下白安腰间的玉佩,递给那女人道:“方才进来一个白衣公子,很好看的,他在哪个房间?”
“原来您是找他啊!”那女人将玉佩迎着光,看着那剔透的光泽,笑得合不拢嘴指了指二楼的房间。白安抢在我面前拦住我:“祖宗啊,你把我的玉佩给了她,我怎么和我爹交代?被我爹知道我逛花楼,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我劈开他拦路的手道:“我逛花楼的事传出去,你觉得你爹会放过你?你是想一个人死还是拉着我一起?”“是您拉着我死啊!”白安拉着我的袖子,我展颜一笑道:“等会儿你去把玉佩抢回来就行了。”
“姑娘,借过!”我和白安还在拉扯,身后一人声如珠玉落地响起,看白安的眼神,我更确信我身后的人是谁了,他没有饮酒的声音是这样的清脆。
他叫我姑娘,他不知道我是谁。若是那晚我勇敢的走出屏风,像晏晚一样,是不是也能得他一句很好?那样他就不会叫我姑娘,而是唤我的名字:唐锦年。
锦瑟华年谁与度的锦年。
我反过身,来不及说一句话,他白衣翩翩而过。“言艌,我叫锦年,你要记住!”我不管不顾叫出声,他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又匆匆离开。
白安突然机警地看向二楼,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二楼站立着一位美人,脑海里瞬间出现四个字:“清水芙蓉。”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就叫清芙,清水芙蓉的清芙。
“喂!刚刚那人找你做什么?”看在她是美人的份上,我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好不起来。
“小姑娘,你叫我声姐姐我就告诉你。”她的声音微哑,有一种特殊的温柔。
“姐姐,那人找你做什么?”白安颇狗腿的笑问道。“小兄弟,你倒是能屈能伸,长得也俊,你若是能少管闲事,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清芙保持着得体的笑。
“你……”我忍不住要跳脚,白安拉住我小声说:“她武功不低,别惹事!今天就我一个人,我怕是不能护你周全,人家的地盘你收敛着点。”我惊异地看着他,他耸耸肩:“她站了那么久,故意发出声音让我们察觉的。”我再看清芙温柔地笑,只感觉春风中带着冬日的雪。
“白安,走!”我恨恨地转身就走。却听见一声轻“呵”,清芙的声音沙哑却不再温柔道:“白将军一生戎马,却将儿子养成了纨绔。”白安疑惑回头:“咦?”
清芙不理会,转身回房,将进房门前,对那女人道:“将玉还给他!”
白安接过玉佩,朝清芙深深一鞠,以表谢意。我“哧”地一声笑了,他就是这样,该懂礼的时候比谁都有礼。
三
总而言之,去逛花楼的事情还是被父皇知道了,白安被罚,我也被软禁起来,这是母妃去世后,父皇第一次管我。
我天天在寝殿里闹自杀,前日是吵着要喝毒药,昨日是和侍女抢剪子,而今日我正抓着一根白绫。
父皇终于来了,我透过大开的窗,见他迈着步子不急不躁缓缓而来,我也缓缓踢掉凳子,空留一室的奴才尖叫。
我已经很小心了,被救醒后还是伤到了喉咙。
父皇冷冷盯着我,他在确认我的想法,我更坚定地回视,他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朕给你就是。”他的语气是那般苦涩。
一哭二闹三上吊曾经是我最看不起的把戏,而现在,我为了一份喜欢,对着我的父亲用着。
我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我从来不懂一个公主应有的礼仪,所以当第二日宣旨太监来的时候,我还在用早膳。
那太监嘴里说着恭喜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尴尬的,我接过圣旨,看见我的名字与言艌的名字写在一起,我知道,我与他被绑在了一起。
我拿着那道有我和他名字的圣旨跑向宣政殿,侍卫拦不住我,我总还是知道分寸,见他们还在议事,便站在门外小心偷听着。我要堵住我的驸马,我迫不及待要让他见见他的锦年。
他们说了多久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听见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原来父皇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下了旨。我看见我喜欢的人掀袍一跪道:“微臣已有意中人,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不敢高攀。”
已有意中人。五个字带走我所有的喜悦。但他这举动也让我更加想要嫁给他,我喜欢的人就该这样勇敢,敢于当着百官之面顶撞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
“言艌,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嫁给你。你不来宫里接我,我便自己去你府邸。”我将圣旨丢进殿内,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刚刚那一嗓子,喊得我嗓子很疼,沙哑的声音,怕是只有父皇能听出来。
等到大婚那日,宫里的东西都准备妥当,我的驸马终究没有来。我带着我的嫁妆出宫,没有一个人来相送,我成了整个皇宫,或者说是整个天下的笑话。
这是我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换来的意中人,这是我用我父亲的愧疚与爱意换来的啊!
我带着我红艳似火的凤冠霞帔而来,他却只是让管家接我入府,这是他的态度。
我住的园子很荒凉,如果要说好听一点,那就是很安静。有位太妃曾说:“宫里这样枯寂的日子,怎么养出一个你这般静不下来的公主?”如果她见到现在的我,她就会知道她错了。
我再次踏出园子,已经是四个月后,为我父皇的千秋宴。管家来请我出府时,他已经先我许多步进宫去了。我的席位被安排与他一起,但我是一个人孤独坐着。父皇驾到时,他跟随在侧,一双眸子里都是笑意,随着父皇的示意,他望向我时,他的笑意就像掉落深海的星,那是我看不懂的眼神。
三星在天,良夜不多啊!
我忘记那一晚的宴席,我是怎样吃完的,我只记得我喝了许多酒,醉的不省人事。第二日醒来是在自己未嫁前的寝殿里。父皇坐在床侧,见我睁眼,缓缓问道:“这样,你可开心?”
我偏过头不语,我不开心,我从来就是不开心的。从母妃惨死的时候开始,我就再也不会开心了。
我的母妃死于当年的夺嫡之争中,我的母妃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父皇最爱的人,但我的父皇在刺客的剑来时,选择让我的母亲,那个温婉的女子替她挡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开心,不会温婉。
父皇走后,再没有人踏足我的寝殿,我便也一直住在这里,就像未嫁一样。宫里流言四起,父皇不说赶我,我的夫君也没来接我,我的生活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就像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一块石子,一层涟漪。
四隆冬时节,我躺在软榻上养神,夜晚的我总是失眠,抱着一床锦被坐到天明,白日里就会困倦不堪。
晏晚哭着跑来的时候,我刚刚睡醒,望着窗外光里的琼花树枝,想起父皇登基那年,我入宫的时候,这一树琼花给了我惊艳,于是便闹着父皇将这宫殿赐予我。
“你怎么来了?”这是琼林宴后,我第一次见她。晏晚豪气地拿衣袖擦干泪道:“你可知道,言艌被遣去了边疆,今日走。”
“哦。”我冷冷睨她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唐锦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晏晚狠狠地跺脚,目光怨愤。“要不是你缠上他,逼着他娶你。若不是你现在这副自弃的模样,皇上怎么会去责问他,将他一个文臣调去边疆守边戍防?你要知道,他不会武功,在那地方,出了意外怎么办?”
“谁让你叫本宫的名讳?言艌是本宫的夫婿,又与你何干?”太久没有端公主的架子,我都快忘了我是公主了。
“公主,求您去和皇上说说,别让他去。”晏晚跪下的时候,抛下了她所有的面子,她也曾是个骄傲的人。在爱情里,骄傲都变得卑微。“晏郡主,不必为艌求情。”言艌的声音像魔咒,我惊得坐起,他没有穿官服一身湖蓝长袍,带着温情笑意望着晏晚。
“公主,下官特意来此辞行。”他向我说话时,已变了神情。
“祝君无病无忧,随遇而安。”我说完闭上了眼,他在离开之前,让我见到了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言艌走后,我反而开始正常起来,夜间虽然会失眠,但也不会彻夜不眠,白日里有了精神,便会在宫里四处走走。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宫里遇见她。
“那日就看出姑娘非凡,不想竟是公主。”木清芙一脸温婉的笑意,这样笑起来,是真的与母妃有着几分相似。
“公主,这是皇上新晋的木美人,”她身边的大宫女屈膝一礼,说话也是温柔的。
“不想今日一见,姑娘竟从花楼飞上皇宫了。”我也带着笑意看着她,温温柔柔的。
“看来言艌不在,公主过的很好。”
很好?他不在京城,我可以自欺欺人,我没有遇见过他,我还是那个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公主。
见我欲走,她拉住我问:“你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轮得到你来问本宫是什么意思?”我厌恶地蹙眉甩开她的手。“我如今是皇妃,按辈分是你的庶母。”木清芙仍就挂着温婉的笑。
“庶母?木清芙你爱着世间富贵,又何必拉扯着言艌?言艌受你这庶姐所累,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你比谁都清楚!”这些日子郁积在心里的委屈不平,终于找到了发泄。
木清芙一脸的不相信,她哪里知道,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所有,关于言艌的所有故事,从见到木清芙第一面之后,我就派人查了起来。
言艌随母姓,他原来的名字叫木青艌。母亲被休,他在木家受人欺辱,是他的庶姐护着他,给他一份温暖。点滴温暖,他用一生回报。所有人都以为,他去边疆是因了我,其实不过是他想保护他的姐姐罢了,他的姐姐要入宫,他就必须死,他的玲珑心智,父皇怎会瞧不出来?这样的玲珑心智要么是个名留青史的贤臣,要么就是万人唾骂的佞臣。留他在身边,将来他姐姐若是要祸国弄权,谁知道他会是贤臣还是佞臣呢!父皇想要一个能臣,但更想要一个女人,一个酷似我母妃的女人。母妃的死,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我看着她一脸委屈,仍旧是温温婉婉的样子,不禁好笑。“木清芙,我的母妃是真的温婉,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像你,装的这般可笑!”
“公主不喜欢我这样?可皇上很喜欢,即使是装的他也不介意,毕竟没人比我装得更像。”
我扬长而去,她自愿跳进这金丝笼,舍了我喜欢的人跳了进来,那我就成全她。
五言艌终究是死了,他在那严寒之地只熬了十五个月零七天就死去了,听人说是死于伤寒。
白安又回到我身边,仍旧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在宫里又开始横行霸道,只是没有了晏晚,因为晏晚偷偷离开了,听说她去了边疆一个寒冷的小镇,姑母派了许多人出去,都没有人找到她。
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我是刁蛮任性无人敢惹的公主,我有一个武功不弱的贴身侍卫,我没见过养在外面与我脾性相投的晏晚郡主,我更加没有遇见那个温润如玉的新科状元。
我自欺欺人,可总有人不放过我。
言艌生辰那天,木清芙登上门来,一颗南海明珠坠在步摇上,让她有了几分我母妃当年的高贵气质。她看着我的眼神,难得没有伪装,那是一片冷清。
“唐锦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来这里,是因为今日我整理阿艌的东西时,找到了这封信,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写,却用印漆紧紧封着。我听人说,这是阿艌死时,身上唯一的物件,贴着胸口放着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流泪,忍不住颤抖着将信封打开,抽出一张信纸来。
我淡淡看一眼那张泛黄的纸,是一张很普通的纸,还有着胭脂的痕迹。其实这张纸我已经见过一次,在我一身嫁衣自嫁他府邸时我就见过了。这张纸被我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胭脂,被我压在了床脚,被我有意的忘记了。
“我不明白,他贴身带着的东西,为什么是一纸休书?”
我撇开目光笑了,你问我我又问谁?我嫁给他的第一天就被休,我是一个公主啊!我没有公主的闺仪,但我有着一个公主的尊严。就算是个普通女子,谁能接受新房的桌上没有龙凤花烛,有的只是一纸休书?
“公主,我爱这权势富贵,不过是想给自己想给他一个好的生活,想他能在这朝堂里施展他那冲天才华!如今阿艌去了,我才知道,锦衣玉食也不过如此。”
我握着那一纸休书静坐一个下午,夜间木清芙遣人送来了一个锦盒,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她说:“公主,我家娘娘说,她小时候曾教过弟弟剪小像,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在弟弟留下的书里找到的。我家娘娘还说,东西交给公主,随公主处置,但请公主念在人已去的份上,小心对待,毕竟这些东西不可再得。”
我打开锦盒,盒子里是不同的纸剪成的小像,颜色纸质都不一样,但所有的形状都是一样的,都和我一样。他在寒冷的边疆小镇,用一把剪刀学着年幼的女孩剪着小像,他剪着我的模样,一共四百六十一个我。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彻底忘了一个公主该有的闺仪。
我不曾知晓,我竟被我所爱之人如此思念过。
我在宫里住了许久,久到木清芙出家为尼,父皇病重,太子监国。父皇临终前将我叫至他的床榻前,拉着我的手问:“白安这人好不好?”我点着头说:“好。”父皇颤抖着手将一封圣旨递给我,我不接,我不愿接,白安人很好,可我还念着那个对我不够好的人。
父皇死了,死在我面前,那卷圣旨滚落在地上。他至死也没能看见我如他所愿,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如他愿的事情,但我这一生做的,多是如我愿的。
我在宫里长久的住着,我听说白安也去了边疆,我听说晏晚回了一趟京城,我听说白安娶了一个和我一样刁蛮霸道的女子,我听说晏晚一直没有嫁人……
岁月荏苒,我已白发苍苍,琼花树已经老死了,琼花树再也没有春天了,而冬天是真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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