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传
(1)五百年,恍若一梦。“猴子,你只要带上这个金箍,护送东土大唐而来的一位高僧,前往西天取得真经,我佛便可…”我没等观音啰啰嗦嗦说完,痛快道:“好!”观音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她嘴角上扬,似乎又想对我进行思想教育。这个老八婆。五百年了,每周都准时准点来,来也不带点时令水果,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懒得再听她啰啰嗦嗦,索性闭上眼,思绪沉进黑暗中去。似乎在黑暗中,还能寻到当初那一抹温暖。
(2)“一只猴子!一只猪!”一群黄面青牙的小妖怪在洞口笑的前俯后仰,丝毫没有身为炮灰的觉悟。我深吸一口红金龙,将烟嘴塞到猴子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我来。”猴子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倒提起金箍,蹲到一旁老树下闷声抽起烟来。我转过身,斯条慢理地拿起钉耙:“我是你天蓬爷爷!”十分钟之后,我和猴子在山洞深处找到了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和尚和沙师弟。看来这些妖怪将和尚他们养的不错,脸色又红润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猴子整天出去化缘,带回来的不是香蕉就是桃子,吃的我们老拉肚子。和尚急的连经都不念了,整天念叨着怎么还没妖怪来,这下总算让他称心如意了。
(3)转眼又是黄昏时分,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靠在石头上,静静地等待今晚的月亮升起。今天云海翻腾,想来月色会朦胧不少,不过丝毫不影响我赏月的心情。只是,我抬起头,对着蹲着我上方的猴子不满道:“猴子,你拉屎能换个地方吗?别蹲在我头顶,挡住我视线了。”猴子似乎没有听到我说话,还是呆呆的蹲在石头上。他眺望着远方的长空,眼神中似乎格外温柔。良久才道:“呆子,你知道吗,每当我坚持不下去西行的时候,望着天边的云霞,心中就会重新鼓起斗志和勇气。”“话是这么说,但你占了我的…”“呆子,你知道吗,或许是五指山的尘土蛰伤了我的火眼金睛,每当我想起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事,就会头痛欲裂。这时,我总喜欢望着天边的云霞,心中就会格外宁静。”“眼睛蛰伤跟你脑袋疼有什么关系…”“呆子,你知道吗…”“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把位置给我让出来?”我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终是没和这只山野猴子计较,换了个地方重新躺下。不久,晚霞散尽,一轮新月,浮上夜空。
(4)“二师兄!不好了!师傅又被妖怪抢走了!”我还没睡醒,便被沙师弟哭哭啼啼的吵醒。“真哒?那太好了!大家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散伙吧!”我翻个身,不耐烦道:“这个月都第几次了?和尚怎么老被抢走,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回我的高老庄,你走你的流沙河,猴子…”我突然一怔。高老庄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流沙河也早被填平了,花果山…“猴子,去哪儿了?”我跟着沙师弟找到猴子时,他正失神地面对着一头白骨精。他那平日可以撕山裂海的双手,竟然在风中瑟瑟发抖。那只白骨精恍如中了魔障,瘫倒在地上。一双空洞的眼中,竟是流下血泪。白骨精痴痴的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猴子的面庞。犹豫几次又缩回去。我听见白骨精发出一个很沙哑的女子声音:“猴子,听他们说你,你真的,成了,成了西天的走…要去当那个什么佛吗?”
(5)我心中一酸,眼前一阵眩晕,似乎又看到熊熊燃烧的花果山,看到那些惨死在我眼前的猴子猴孙,妖兄妖弟。看到那面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的千丈巨幡,还在火里风中,不屈翻卷…我就要忍不住拉她起来,亲口告诉她,这五百年我有多想再回到花果山,多想回到当初那一群朋友身边!当初凌霄宝殿中,佛祖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头上一紧,金箍骤然一缩!我抱着头直接冲向一块巨石!电光火石间,那块巨石被我撞得粉碎!痛啊!!再痛也不过千刀万剐,无非天火焚身。但我的心,为何如此的痛?为什么每当我试图回想五百年前凌霄宝殿的经历,记忆深处,那座金光堆砌的佛像总会浮现而出,面带慈悲,口中道:“斩却前世,皈依我佛。皈依!皈依!皈依!!!”逃得过五指山,逃不出紧箍咒。我面目癫狂,任口水从两鄂流下,痴痴地笑着:“佛祖啊,佛祖呵…”
(6)我看了一眼癫狂的猴子,犹豫了下,还是放任他独自跑进山林中去。那头白骨精痴痴地望着猴子离去的背影,嘴里仍呆呆地念道:“他为什么会,他怎么会….”我轻叹一口气,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她。最后白骨精还是走了。临走时,她突然转过身对着我道:“天蓬元帅,当年万妖之乱,您,您…”我疲倦地挥挥手,打断她想要说的话,想了想道:“天蓬元帅已经是前世,前世莫追。今天我只是一头猪,你要问的事,我也不知道,全忘了。”说到这里,我心中骤然一痛。就算忘掉了所有,那个白衣如雪,发髻高挽的身影,真的,忘却得了吗?思归,难归,堕回,轮回。一旁,沙师弟这次倒没有继续装傻充愣,默默地提起宝杖,独自一人往妖怪洞里去了。
(7)白虎岭,波月洞,乌鸡国,黑水河,金兜山,琵琶洞…我心中盘算,师傅被抓走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原地跑了十圈,出了一身大汗,这才慌慌张张大声喊道:“大师兄!二师兄!不好啦!师傅又被妖怪抓走了!”“知道了知道了!别吵了!和尚刚被抓走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大师兄一脸不耐烦的挠挠耳朵,从旁边树上跳下来,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半根香蕉。“呆子昨晚熬夜看月亮到现在还没醒,指不定现在梦中做什么呢,你要是把他吵醒他可饶不了你。”我憨厚的笑了笑,心中腹诽:“这只猴子,又偷懒没去化缘,随便去摘点香蕉就回来了。刚真白跑那几圈了。”大师兄歪着头,鼻孔朝天。我一看就知道这猴子昨晚没看到云霞,现在心中一肚子火。连忙殷勤的把他带到妖怪洞前。他清了清嗓子,酝酿下情绪,双手叉腰大声喝道:“外面来了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啊呸呸…呔!何方妖怪,敢来抢俺老孙师傅?俺老孙乃五百年前…”
(8)“五百年前,你还记得五百年前的事吗?”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眼神落寞了下,这个声音,是我无数次夜半梦中惊醒时,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之一。怎敢忘了,花果山…七大圣,好风采。快意恩仇,纵横桀骜与天争,与地斗。聚妖幡起,万妖乱舞“不,你忘了!你忘了,是谁用一万三千斤的定海神针,搅得东海波翻涛起,吓得四海龙王避退!尽收四海宝库,打破天界禁武令,壮我妖族体魄…”“你忘了,是谁凭七十二般胆魄,打的十殿阎王尽皆匍匐,一笔勾了生死薄!从此世间万妖,无病无灾,无生无老,不再沦为天界权贵的玩物…”“你忘了,是谁与我们并称七大圣!聚天下万妖,举逆天大旗,誓要打破仙佛,对世间万物的掌控!将光明自由希望,握于自己手中!”一道道声音,如穿膛利剑,刺入我心中。如惊世暮钟,敲打我心头。五百年前,五百年前…一想到这些,我真的,头痛!千百思绪,爱恨前尘,涌上心头。我忍着脑海中撕裂般的疼痛,艰难抬起头,看着那个曾经并肩的身影,挣扎地说道:“三哥,我没有忘记,只是我…”“只是仙佛联手,天倾地覆,万妖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只是为留我妖族一丝血脉,所以你纵然杀上南天门,也要委曲求全,自愿被镇压在五指山下吗!”“你一路西行杀了多少我们妖族的兄弟。他们说你降了如来那秃驴,但是我不信!我一直相信你是为了我妖族大业,忍辱负重。你说啊,你是不是假意降了如来那秃驴?是不是?”
(9)风吹过鹏魔王的衣袖,两条袖摆随风甩荡,空空无物。这个曾经以一己之力与二郎天君鏖战三百回合的一代妖王,在北天门率领亲军激战五万天兵天将,看着手足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没有哭。四大天王与九曜星君联手偷袭,抽了他一身琵琶骨,斩断双翼,打碎妖丹的时候,没有哭。却在这时,对着一只猴子,哭的像个傻子。猴子痛苦的抱着头,目眦欲裂。五百年前,那些曾经的手足兄弟,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眼前。七大圣,谈笑喝酒仿佛还是昨日,转眼灰飞烟灭,不得超生。五百年前!凌霄宝殿!只要他一想到这些,便会头痛欲裂。可为什么,心中如此不安,又是如此,氐愁。鹏魔王盯着猴子,一字一句的问道:“五百年前,你孤身杀上南天门,在凌霄宝殿,到底遇到了什么?”“凌霄宝殿,我到底遇到了什么?”猴子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艰难拼贴。“凌霄宝殿…玉帝老儿…天数…赌…如来…不,佛祖…”“佛祖?”鹏魔王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玩笑,癫狂的笑道:“佛祖!你竟然叫他佛祖?”他狠狠地盯着猴子,双目浴血:“你可知,西方那些秃驴,抓了我们多少兄弟姐妹,当他们的坐骑玩物?你,还是当年那头桀骜不驯的猴子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猴子睚眦欲裂,抽起金箍棒,狠狠压在鹏魔王的头顶,一字一句道:“我叫你别再说了!”鹏魔王蓦然一愣,盯着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他深深的看着猴子,仿佛要将眼前的他与心中那个人影重合起来。良久,终是惨然一笑:“是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齐天大圣了。你喊了那人佛祖,你已经是佛门中人。你的对手,是妖怪,是牛魔王,是我,是我们这些曾经的兄弟,是我们这些妖怪…”“我他妈叫你别说了!”猴子仰天苍凉的怒吼一声,狠狠抬起金箍棒,又挥下…回头,已经无岸。
(10)今天猴哥心情不好,又带回来了不少香蕉,大家吃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我现在是吃草的,但是和尚吃多了香蕉拉坏了肚子,一直骑在我身上放屁。搞得我的心情也很沉重。西行路漫漫,香蕉无尽头。前面,二师兄欣喜的说快到比丘国了,大家一想到比丘国,立刻想到那些烟柳小巷的窑子,立刻想到窑子里如花似玉的姑娘,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心情不由都好了不少。于是,我们就在这种期盼的心情下,走进了比丘国。进了比丘国,与以往的国家不一样,这里每门每户前都放一个鹅笼,笼里藏着小男孩,非常奇怪。大师兄一打听才知,此处的国王贪爱一位道士所献美女,以致身体衰弱,又听道士之言,欲以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为药引。大师兄自从上次亲手杀了鹏魔王就一直落寞不振,这次也是被激出了真火,带着二师兄三师兄就直接去妖道那里降妖除魔。我无聊的在马厩里调戏一头小母驴,正开心着,突然发现师傅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我嗫嚅的咻咻了两声,正准备说点什么。师傅却是主动开口道:“白龙马,你还记得自己的前世吗?”我一愣,前世?我的前世不就是西海三太子,因为在婚礼上打碎玉帝的贺礼夜明珠被贬到蛇盘山鹰愁涧吗?师傅看着我,眼神是以前未曾有的复杂难解。他低声喃喃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11)金箍棒越挥越急,一个个妖道的弟子死在我的金箍之下。似乎在这无边的杀戮之中,能让我的心稍微平息下来。近了,近了。我有点留恋的杀完最后一个妖道弟子,站在了妖道面前。我知道,只要我举起金箍棒,下一刻他就会死在我眼前。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从他的眼里,我甚至看到了一丝,嘲讽?我举起金箍棒,高高抬起,不知为何,嘴上喝了一句:“妖道,你滥杀无辜婴儿,今日死在俺老孙棒下可有话要说?”妖道哈哈一笑,不急不慢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五百年前的那只野猴子!你既问我话,且细细听好。我乃南极寿星坐下白鹿是也。比丘国取婴儿心肝为药引一事,乃是天庭与西方世尊如来佛授意所做。你今天杀了我这众多弟子,岂不知已经犯了滔天大祸!”我穆然一愣,随即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妖言惑人!我问你,玉帝和佛祖要这婴儿心肝有何用?”“何用?大圣,你说这话就有点惹人笑耳了。”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声音,我回头望去,是南极寿星。那个妖道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一头白鹿,亲密的依偎在他的身旁。南极寿星笑呵呵的抚摸着白鹿的头颅,安慰道:“莫怕莫怕,有我在此,保你今日无事。”我看着此情此景,心绪却是突然飘远,想到我的第一位师傅,菩提祖师。
(12)求师灵台方寸山,问道斜月三星洞。三载寒暑,学得七十二般变化;腾云驾雾,一个跟斗便是十万八千里。那时的天,很蓝!我曾以为,斜月三星洞就是我除了花果山之外,第二个家!直到那日,我与一众师兄弟在松树下变化嬉玩,祖师突然出现,怒喝我的不是。我叩头请罪,祖师一改往日的慈祥,面无表情,拂袖道:“今日我与你师徒缘尽于此,你且去罢!”我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祖师冷漠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我叩头不止,声声掷地。期望祖师能回心转意,重新收我入门下。祖师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简单几句话,却是晴天霹雳。我知道事已至此已是无法勉强,含泪叩头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从此,生死无关。
(13)猴子看着南极寿星,冷笑道:“老星,我问你,你说玉帝和佛祖要这婴儿心肝有何用?”南极寿星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狠毒,笑呵呵地抚了下胡须,道:“大圣,你可听说过,天人五衰?”猴子一愣。南极寿星哈哈一笑道:“人有生老病死,仙佛亦有大限之时!”“纵然我等修炼得道,得享仙家气数。但天地尚会倾覆,日月尚可湮灭,更何况我等神仙之人?!”“任你手摘日月,气贯星河,到头也要落个身死道消!”猴子心中一怔,嘴上仍辩解道:“可是,不是还有蟠桃可以延年益寿吗?”南极寿星诡异一笑,阴毒道:“大圣以为,这蟠桃,是吸取什么得以生长的?”猴子心中隐隐想到了一个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的事实。但他心中还保留着一丝对佛祖的尊敬,一时哑口无言。南极寿星很是开心地看着猴子失魂落魄的表情,似乎对这种揭他人心上疤的事情有种变态的快感。无情地揭露道:“自然是,吸取世间生灵之灵气得以生长结果。”嗡!仿佛被五指山重新压在头顶,一直以来的信念一朝崩塌,猴子腾腾腾倒退几步。手中的金箍棒在不住颤抖,他大口的喘气,似乎想平静心中的激潮澎湃。像是弱水之人,想抓紧那最后一根稻草。但没等他平静下来,那道无情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大圣莫以为,花果山,十万猴子猴孙,妖魔鬼怪,还在嬉戏玩耍吗?早已经化为肥料浇灌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了!”猴子蓦得一愣,如遭雷震,五百年的等待与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当年凌霄宝殿,佛祖答应过我,只要我愿意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随取经人取得真经,就可饶我花果山十万同族性命…”“哈哈!泼猴!你还真以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你赢了佛祖和玉帝吗?你还记得五百年前凌霄宝殿发生了什么吗?你就像个玩笑你知道吗?一只傻猴子哈哈哈哈哈….”“五百年前,凌霄宝殿,五百年前,凌霄宝殿…”这一刻,周围不知何时吹起清冷的风。这风,寒冷刺骨。猴子痛苦地抱着头,匍匐的地上。脑海中那尊金光佛像散发着阵阵佛光,不断大呵道:“皈依!皈依!皈依!!!”当五百年的等待成为梦里空花。西行,成为一场笑话。那虚假中的记忆,又怎能再挡在我的眼前呢?所以他仰天咆哮。在五百年的怨恨与怒吼中,金身佛像慢慢炸开一道道可恐可怖的裂缝,嘴角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仿佛在嘲笑着世人的愚昧。砰。像是什么坚固的枷锁破碎的声音。远处,南极寿星仿佛看到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尖声叫道:“快快,快去请如来佛祖!!!”但是来不及了,一张狰狞睚眦的猴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冲着他诡异一笑。紧接着一根金箍棒映满他的瞳孔,猛地一击!南极寿星,卒。他只感觉挣脱了什么枷锁,正欲冲上凌霄宝殿。突然感到视野中开始模糊起来。不,不是他的视野模糊。而是整个天地,都在一股神秘的的力量下,变得模糊起来。河水倒流,花儿谢了又开,人死又复生….就在这时,一道宏大的佛号在他耳边响起,依稀,仿佛是和尚的声音。嗡!嘛!呢!呗!咪!吽!
(14)五百年前。西天,极乐净土。大殿之上,传来一道无情的声音:“金蝉子,你可知错?”“弟子,不知。”那道声音不曾动怒,似乎从开天之时,便是这般波澜不惊。“你去凌霄宝殿为何?”“弟子去见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生灵,去寻一位懂得真爱的有缘人。”“你遇见了吗?”“遇见了,也懂得了,爱!”“你有了爱,难道还不是错?”金蝉子双手合十,含笑对着殿上那位世尊,反问道:“我佛,你可知,什么是爱吗?”那道声音迟疑了下,依旧冷漠道:“不知!”“爱一个人,就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金蝉子缓缓道:“我佛,你看这诸天生灵,草木飞鸟,因爱而聚,因爱而生,因为爱,才有了生灵繁衍,才有了世间万象…”“有了天蓬纯洁之爱,为嫦娥甘入轮回,投胎为彘,终是不悔;有了卷帘仰慕之爱,为王母被贬下凡,日日夜夜于那流沙河中受百刀千洞之苦,终是不怨;有了西三太子轻狂之爱,为万圣龙王之女与玉帝对持,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终是不恨;有了齐天大圣赤子之爱,万妖幡起,凌霄宝殿独战仙佛,哪怕…终是不悟!”世尊冷漠:“所以,我才传下大乘佛法,教导世人绝情灭爱,修行证道。如此,才可如我等,早登极乐。无情而无欲,无生而无老。”金蝉子似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他仰天大笑。他笑得是如此癫狂,以至于抱着肚子,身子深深地躬了下去。世尊不语,良久,道:“你既入了魔障,那我便与你打一个赌。”“什么赌?”“一只猴子,一只猪,一个苦行者,还有一匹白龙马。这四个你所说天地间至情至爱之人,你且去与他们进我这须臾幻境。历那九九八十一难。若他们在那百世轮回中,打磨掉心中那抹执念,便说明这爱,要之无用,舍之何妨?。”那道声音依旧高高在上,问道:“金蝉子,你可愿赌?”“弟子,赌。”
(15)好长的一个梦啊。可是梦,总归是要醒的。所以猴子睁开了双眼。眼前,是金蝉子温和的面容,正静静地注视着他。“师…和尚,你,怎么在这儿...这,这是哪里?”“痴儿,还不醒来吗?”金蝉子含笑看着猴子,眼中一抹留恋一闪而过。“和尚!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在比丘国,西去取经…不!不对!我不是取经人,我是,我是...”“你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第一妖!齐天大圣孙悟空!”金蝉子含笑道,他双手合十,一丝血迹从他嘴角缓缓流下。“须臾幻境,百世轮回,没有磨灭你心头那抹执念。今日寻回本心,大圣,还不归来?”仿佛打开了什么枷锁,一幕幕尘封已久的画面在猴子脑海中闪过,那是被世尊如来佛以大法力封印在猴子脑海深处的记忆…当日他孤身杀入凌霄宝殿,被仙佛两位至尊联手暗算,从那时起,脑海中就被种下了紧箍咒。从此五识昏迷,不明真我...但他乃女蜗补天神石所化,万劫不侵,不朽不灭。如来只得在九天之外布下须臾幻境,虚构出五指山下五百年,西行路上九九八十一难。在幻境轮回中,不断消磨他内心的执念...最后,得到一个,只知端坐莲台,诵经念佛的傀儡!从来没有什么五指山,没有什么西行正果,没有什么,我佛慈悲!五百年未曾磨灭本性,百世轮回终是找回自我。“好好好。”金蝉子看着恢复记忆的猴子,由衷地欣慰。笑道:“须臾幻境虽是三界第一幻阵,但今日你找回本心,大阵再度轮回之时也出现了一丝瑕疵,我以百世修行之舍利破阵,虽是…但总算成功了!”金蝉子说完,一口血又是喷了出来,猴子大惊,连忙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和尚,你,你怎么了?”“我,我是不行了,无需伤悲。”金蝉子喘了几口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勉强道:“今日你既复得自由,切莫,切莫再遭暗算了...”“天蓬...卷帘...还有龙三太子...他们应该也醒了,去找他们...”“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让世间万物的自由,重新握于他们自己的手中!”“师...师傅...”世间有千百万朵花,一朵花凋谢,亦有一朵花盛开。安知此花,不是彼花之延续?
(16)起风了,很大沙。猴子脚踏灵霄,依然如前世五百年前,金甲银袍,一身百丈红巾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放肆桀骜。前面,是托塔天王率领十万天兵天将,严阵以待。远处,是天界的尊严和门户——南天门。更远处,是...他看着如临大敌的天兵天将,云端上惊怒交加的诸天仙佛,突然低吟道:“齐天大圣今犹在,不见当年万妖聚。”仙佛变色,寂静无声。良久,猴子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寂静,自嘲的笑了一下。独对诸天,仰天苍凉的咆哮道:“寂寞啊!”轰隆!一道金光划破诸天,横贯万古!一头身高万丈的太古暴猿拔地而起,拔金山,倒玉柱,穿梭万里虚空,来到南天门之上。晴空万里陡然震出一道雷霆!一双横贯万里的佛眼,出现在南天门之上,挡下了猴子至阳至刚的一棒。猴子仰头望去,那双佛眼,无情而无欲,无生而无老。“寂寞啊!”猴子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寒意,深入骨髓,又是苍凉的咆哮了一声。而后,再无回头,一往无前,冲向那五百年前的宿敌…
(17)“大师兄,我老猪来也!”远处,天蓬抱着阿娥的尸体,狂笑着踏云而来。更远处,沙和尚手提王母头颅,闷不出声赶来...天上,依稀可见一条银龙乘风御雨而来。他身上,似乎还骑着一个女子的身影…浮世千寻沫,冲荡了我的轮廓;纵身入尘埃里,雷雨大作我也放声而歌。方寸中,方寸却不能定夺;七十二般胆魄,这次我,决意,不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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